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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  愛

張先豐

14歲暑假的一天,我拿了父親的錢去玩游戲機,被父親狠揍一頓。我從家里逃出來,在外游蕩了一天。我沒有吃任何東西,因為口袋里沒有一分錢。盡管如此,我還是不愿回那個冷冰冰的家。晚上,我隨便蜷在天橋下睡了一夜。

第二天早上,我忍著轆轆饑腸,在一個住宅小區里沒有目的地溜達。突然發現,一樓一戶人家的陽臺敞著,陽臺很低,我立刻鬼使神差般地產生了一個念頭。我觀察了一下四周沒有人,就飛快地奔過去,像猴子一樣敏捷地鉆進去。巨大的饑餓感使我忘記了危險,我機警地搜尋目標,客廳里有一臺冰箱,冰箱里有半塊面包,我迫不及待地拿起就往口中送。

此時,緊鄰客廳的那扇門里,傳出了狗的叫聲。門開了,沖出一只獅子狗,對著我兇猛地狂吠。我害怕極了,心幾乎要跳出來。接著聽到吆喝的聲音,一個年約六十多歲的老太太走了出來。小狗很聽話,馬上不叫了。老太太的目光朝我掃射過來,我渾身發抖。但老人的眼睛在我身上并沒有停留,又轉向別處,兩手摸著墻壁走進了衛生間。我趕快跑回陽臺,準備原路逃走。這時,陽臺外面卻有幾個大人站在那里說話,我又縮了回來。那條獅子狗守在大門旁,虎視眈眈地盯著我,我不敢從那里出去。我攥著半塊面包,邊吃邊等待逃走的時機。

老太太從衛生間出來,又摸著墻回到臥室。我啃完面包,還是餓得難受,就搜是否還有其他可吃的。一不留神,碰翻了腳下的一個塑料方凳,弄出了響聲。老太太在屋子里問:「是丁丁嗎?是丁丁回來了嗎?」老人走出來,眼神茫然地望著大門的方向。我不敢作聲。老人張著兩只手來尋,客廳太小,我不敢動,老人碰到了我,捉住我的肩膀,笑了起來:「你這孩子呀,就是不愛說話,和小時候一樣。」老人親切地撫摸著我的頭,捧捧我的臉,我臉上有一道青紫,是父親用皮帶抽的,老人的手碰疼了我,我不禁「哎喲」一聲。老人用輕柔的聲音問:「是不是你爸又打你了?」我低低地「嗯」了一聲。老人沒有聽出不同,更加和藹地問:「和爸爸慪氣,興許還沒吃飯吧?」我又「嗯」了一聲。老人安慰我:「沒事,奶奶給你做。」說完就進廚房去了。

老人手腳利落,不一會就端上一大盤雞蛋煎饅頭片,一杯熱牛奶。我來不及說什麼,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。老人用失神的眼睛望著我說:「丁丁,往後多聽你爸爸的話,別跟你爸頂嘴了。知道你爸為啥打你嗎?他是恨鐵不成鋼呀。你爸也有苦處。聽奶奶一句話:做人要端正。別讓奶奶老掛牽。」我鼻子一酸,眼睛里溢滿了淚水,我感到了自己的可恥。

我充滿感激地幫老人洗刷好餐具,正要離開,外面卻響起連續不斷地叩門聲。我嚇壞了,以為老人的家人回來了,這下要露餡兒了。老人打開門,進來兩位魁梧的保安。一位問道:「有人反映,你家窗戶里跳進來一個人。」我骨頭都嚇酥了,只待束手就擒。老人卻回答:「沒有呀,是不是看錯了?」另一位保安盯著發抖的我,狐疑地問:「這小孩是誰?」老人一笑:「我孫子丁丁。」兩位保安看沒有事就回去了。我癱坐在沙發上,老人笑著說:「真是有趣,把我孫子看成了賊,我孫子才不是那樣的人呢,是不是,丁丁?」我無比真誠地回答:「是的,奶奶。」我心中暗暗發誓,以後餓死也不做賊了。待了一會兒,估計保安已經走遠,我向老人告辭。臨走,想起了老人的陽臺,就走過去,想替她關上窗子。

老人卻在我身後說:「錯了,孩子,門在這邊。」她已為我拉開了門。

我驚異地回頭,發現老人一雙清澈的眸子。我驚詫極了:「您眼睛沒事呀?」老人笑了。

我真心真意地叫了一聲「奶奶」,深深地鞠了一個躬,然後飛一般地逃走了。那個夏天,我懂得了什麼是真正的愛。

摘錄自哈爾濱出版社出版的《智慧背囊》

真誠的愛,最能打動人心。

文中的孩子,因一時無知,拿著父親辛苦賺來的錢,到游戲廳里玩游戲,不能體會到父親恨鐵不成鋼的良苦用心,卻在與父親嘔氣之後,不愿回家,露宿天橋。餓得沒辦法時,跳入了陌生奶奶的家中偷東西吃。

這位奶奶明知是來偷東西的,卻又裝成眼盲,故意把孩子錯認成自己的孫子,讓孩子能放下心來,再用自己的愛,一點點地融化孩子的心,使他從錯誤的路上及時回頭。對一個陌生的孩子,這位奶奶能這樣慈祥、寬容,讓孩子的心,受到了深深的觸動,并下定決心,就算餓死也不作賊。

「人之初,性本善」,請相信,沒有人愿意自甘墮落,也沒有人愿意知錯犯錯。有些只是一時迷惑;有些卻可能包含諸多因素。但不論出於何種原因,我們不妨試著先以一顆善體他人的心,站在對方的立場上,去想,如何才能給他更好的幫助,幫助他改過向善,重新找回自我,回歸到正途上。相信,在真誠心的感召下,他能體會到這份至愛。

因此,回歸傳統文化倫理道德教育,使人人懂得孝悌之道,懂得禮貌、忠正、誠信、廉恥等等美德,是當今社會教育所急需、所必需。古人云:「德不廣不能使人來,量不宏不能使人安。」無論是家庭、團體、社會,有德,才會營造我們的和諧家園。

整個社會,就是一個大家庭,在這個大家庭之中,倘若我們都能以一顆家人般的心,互相關懷,互相包容,互相體諒,相信整個世界,在我們的用心經營下,會更加美好,更加和樂。

大方廣文化公益網編輯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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